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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观点】明学长老

2017-04-19 11:08:51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陆一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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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常听人说起明学长老,灵岩山寺的大小事务都是长老亲自管理着,哪怕领一张信笺,盖一个公章。这么一管就是几十年。

  明学长老和家师净慧长老是50年代中国佛学院的第一届的同学,在班里明学长老年纪最大,净老最小。

  许多许多年后,净慧长老的侍者崇谛法师和我说起明老、净老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:净老问明老,近来好吗?明老伸出二个手,握成二个拳头,说:老样子,一手抓人事、一手抓经济!二位长老笑翻了天……

  这些故事之外,我更留心的,是他的书法。

  明学长老的字,很稚拙,很严谨的稚拙,他只写楷体,笔笔端正,笔笔送到,但是在端正之间,貌似的不周到和勉强,却意趣横生,别样的姿态。

  古拙吗?端庄吗?威严吗?童趣吗?都是,又都不是。

  老是看不透明老的字,老是参不透明老的字,却很吸引我。

  2014年在杭州举办《楞伽妙境--两岸禅墨名家作品邀请展》,我作为主要策划人,积极地推动着进程。

  春雨时节,我来到了心仪已久的灵岩山。

  驱车至木渎,已是近黄昏。右侧就是灵岩山,远远看去,分明是一副宋画的再现,江南式的山峦、古寺、塔,暮烟凄迷中,似乎自己穿越到了宋朝。

  到了山下,上山没有车行的路。只能沿着古道一步步走上去。微雨的上山青砖路,因为很滑,所以要照顾脚下,处处小心。

  山道古朴,不管是谁,来到灵岩山,都是得走这条道。这样想着,山路虽然陡,上山却不觉得累了。

  天色已晚,无暇看风景,径自来到灵岩山寺门口。山门是明老的字,大门已经关上,开着一个侧门,守门的寺僧询问,我取出公函相告是来见长老的,于是客气地允我进寺。

  门的一侧,正站着一位戴眼镜出家师,近70岁的样子,他就仔细问我来由,然后把我领到客堂,之后又领我到了香严厅入住。

  暮色中的灵岩山寺,寂静。

  更像是一个精致的江南古典园林,非常的喜欢。

  那位僧师,叫如灯,居然著了许多的佛门大德的年谱,《印光法师年谱》、《来果禅师年谱》、《赵朴初年谱》都是他的著作。那时,正被明学长老叫来编写《灵岩山志》。如灯师非常仰慕净慧长老,几句话说下来,如同遇见了家人。

  住下后,如灯师直接带我去见明学长老。

  长老住的地方,外面竖着“库房”的木屏风,浑然找不到“方丈”二个字,朴素到似乎回到了我小时候外公家的小楼。

  来到一个很小很小的房间,长老前阵摔坏了脚,正坐在一张小床上吃稀饭。

  吃得很慢很慢,吃得很干净很干净。

  看到来了人,长老终于抬起了头。

  明学长老很瘦,皮肤却格外的光洁,光洁到晶莹剔透。面容这样皎洁的老人,俗世间是找不到的。

  长老很平淡,却是真诚地客气,微微的笑容也是认真的。说明来意,非常仔细地看着我呈上的书画展邀请函,非常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出声地读着。

  看到函中:本焕、佛源、净慧等名字,惋惜说道:他们都走了。

  我述说了对长老和书迹的仰慕,请求赐书墨宝参加这个展览,长老说:好的。今天晚了,明天早上你来,给你写。

  长老的每一句话都很慢,都很认真,不时的微笑一下,淡淡的,但没有一点假。

  于是,安心地住在了很旧式的寮房里,老式的床、老式的家具、老式的地板、老式的棉被、老式的窗、老式的窗帘,时光被定格在了民国,凝固了。

  安然入睡,无梦到天明。

  起的太迟了,没有能赶上寺院集体的早斋,不想,如灯师早已备好早点,在客厅里等我。7点,来到长老的“库房”,长老已经把字给写好了。

  一件是“行愿大千”,一件是“早吃素”。

  我说着感谢的话,长老淡淡地笑了一笑。

  如灯师有许多话和我说,所以我们经常见面,更因为对灵岩山寺和对明学长老的牵挂,所以,那个阶段,我常去姑苏。

  灵岩山寺的位置很好,是吴王夫差馆娃官的旧址,据记载夫差曾寓西施于此地,现在山寺的顶上依旧有着旧址的遗迹。又可以瞭望苏州城,所以那里被称为“吴中名胜”。

  这里的斋堂,分二部分,一个是传统的僧人斋堂,非常规矩。在家人用餐在一个古典式的厅堂里,圆桌公筷,其乐融融。苏式的素菜,做的可口,所以,每次我都吃很多。客厅墙上有个小龛,印光法师、真达法师、妙真法师三位大德的像被供在了那里,看着来往的人。

  每一次来都会看看长老,长老也似乎认识了我。每一次来都会给我写字。看到长老越来越缓慢的动作,看到他抖抖索索地铺纸写字,很慢很慢,慢到笔尖在纸上,几乎是一点一点点过去的。心里很不忍,却又忍不住要长老写。

  长老却有求必应,只要在寺,只要身体允许……

  明学长老的字,就是他的人,非常非常的朴实,朴素到只有是,没有否。

  然而,94岁高龄的他依然统领着全国净土宗的祖庭,安然有序地安排着一切,慢慢来,不用着急。

  灵岩山是“东南著名丛林”,晋末建寺,唐代始称“灵岩寺”,明清屡遭战火。1926年重建,近代高僧印光大师定名为“灵岩山寺”。1937年印光法师将灵岩山寺辟为:“十方专修净土道场”,闻名海内外。1979年春赵朴初会长来山,提出在全国率先恢复灵岩山寺,并于1980年元旦恢复开放。这在全国寺庙中落实宗教政策是最早的。明学长老,承担了寺院的恢复和弘法重任。并恪守祖训,以“净土专修”为己任,苏州灵岩山在明学长老的手里,成为佛教界三大样板丛林之一。

  明学长老于2003年当选为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、江苏省佛教协会会长,并于2014年当选为中国佛教协会咨议委员会主席。

  80年代初,明老曾请圆霖法师绘了一套《净宗十三祖师像》,这套工笔重彩的精品是那个时期圆霖法师的代表作,是灵岩山寺的长物。

  因编选出版《圆霖法师书画集》,我又一次来到灵岩山,向明学长老提出,想拍摄这套作品入编大画册。

  长老很犹豫,后来终于答应了,条件是:不下雨时,来山上现场拍。

  我们非常喜悦地准备着,吴伟正、刘建轩和我,三人行至灵岩山。拍摄的机器设备庞大,没有办法运上山。还是如灯法师的帮忙,从后山,民国沿用至今的旧式电动滑车,把设备拖了上来,而人,则是徒步上山。

  找到一处合适拍摄的厅堂,架好设备,调好灯光,这时,明学长老好像又犹豫了……

  终于,长老在堆得满满当当的办公室里,掏出了系在身上的钥匙,走向了他办公室兼卧室的布帘子后面,终于,终于捧出了这套珍宝,捧在手上还犹豫了一下。

  山上很潮,这套《净宗十三祖》已经受潮了,散着霉味。每件画的每根签条都是明学长老亲手题写的:“莲山初祖庐山东林慧远大师”……

  抢在下雨前,拍完全套作品,奉还长老。这次,长老安心地微笑了一下。

  《圆霖法师书画集》出版,我捧了一册上山,恰好明老下山住院了。好心的如灯师又陪着我来到苏州医院,长老的病室。

  去时,长老睡着了,我们便静静地等着……

  长老醒来,看到这本老友的大画集,很瘦却格外润泽的脸庞上,又有了那很认真的微笑。

  长老给我写的最后一张字是“无倦苦斋”。2015年五一节,王佩上山想看看长老,我就托她带了一封信给明老,问候之外,请长老给我题写这个斋号。

  没想到,二天后,王佩回杭州,居然带回了长老的题字。那时的长老,身体应该很舒展,因为字里有春风面。于是,暗暗高兴,老人晚景光明,身体没有问题。

  秋冬之初,丈室门口突然张贴了告示,是:“封笔”二个大字,并且告知大家,今后不再笔墨应酬。

  2016年12月2日,当代净宗泰斗明学长老示寂,时年94岁。

2017年3月23日

于西湖润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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